好久沒有見到阿楊。
穿著燙過的襯衫,我的小鬼頭好像長大了。
他說,我二十二了,不是小孩了,只小妳一點點而已,好像意有所指,我感到害怕。
清盛到金木棉的國際口岸開了,這裡只有兩種人,賭客跟移工。
中國不能賭博,所以在金三角設了一個賭場跟供賭客休憩的旅館,還有大量的員工宿舍,其他的,這裡甚麼都沒有。
這裡的牌手、翻譯大部分都是從泰中邊境過來打工的,一天輪八小時班,沒有休假,薪水是一萬塊左右的泰銖加小費。
我去看了在碼房工作的朋友,談話間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,他經手了幾百萬人民幣的籌碼,來換籌碼的人,緊緊皺著眉頭,卡一刷,拿了幾十萬的籌碼又皺著眉頭離去。如果不開心,為什麼要玩呢?
「妳去玩一下阿,都來了。」朋友說。
「我不想玩。」
「不要這麼嚴肅嘛!」
「我沒辦法。」
是真的沒辦法,要怎麼玩呢?如果我輸了一千元,就輸掉了大同小鬼一個月的食宿費。
如果我拿幾萬塊去玩,就好像在玩回馬小鬼一年寶貴的時光,我要怎麼玩呢?
這些人知道金錢的價值嗎?知道他們放在賭桌上隨便一個籌碼,有很多人要用好幾年的光陰來換,沒有錢,沒有自由。
我可以玩,我也可以瘋,但是不玩錢跟食物。小賭怡情,大賭令人作嘔。
阿楊不讓我晚上自己亂走動,說這裡很危險,跟泰國不一樣。
晚上我們跟他的朋友吃飯,被一群女孩子叫了過去一起玩。
有一個眼睛大大的漂亮姑娘好像很喜歡阿楊,阿楊卻沒甚麼反應,我想開他的玩笑,話到嘴邊又叫我吞了回去,為甚麼呢?
他朋友對著那些個女孩子上下其手,女孩們卻也沒有拒絕。
「我愛妳,在中國,我有車有房!這些吃的都算我的!」
女孩皺著眉頭,卻呵呵直笑。
我想說些甚麼,卻又看不明白他們之間的故事,只好吃我的炒飯,甚麼都不說。
男人的手太過份,女孩生氣了,說:「你不要一直摸摸摸,你如果真的喜歡我,去開房間!這麼多人在,我怎麼好意思!」
男人惱羞成怒,帶著我跟阿楊走了,連自己的酒錢都沒付。
阿楊這才跟我說,那些個女孩,是所謂的「雞」。
我突然覺得頭暈目眩,腦海中盡是眼前不一樣了的大男孩、換籌碼的手還有那個漂亮女孩大大的眼睛,很親切地對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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